游船沿著涅瓦河航行。此時正是黃昏,河水還沒有開始結(jié)冰,卻已經(jīng)顯出異樣的凝重。座座橋拖著夕陽的影子,在我們的頭頂上緩緩掠過,風(fēng)是冷的,西伯利亞的那種冷。
我緊了緊衣領(lǐng),那座巨大的橋就在這個時刻猝不及防地闖入我瞇縫著的視線,和傳說中一模一樣,橋身有著極其優(yōu)美的弧線。一個年輕女孩子雙手倚著欄桿佇立在橋上,凝視著河水,橋上很靜。從她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的長焦鏡頭里,到最后縮為一個遙遠的小點,始終沒有一輛汽車從橋上駛過。好幾只鷗鳥在橋頭翩飛,其中一只展翅的瞬間,被我定格下來。關(guān)于圣彼得堡的第一個鏡頭。
皇宮大橋被夕陽的余暉鍍上一層暗金的粉塵。在沙俄時代,每年元月六日在橋墩旁能欣賞到涅瓦河的洗禮慶典。橋上北望,涅瓦河在此舒展得最開闊,四座河神的雕像簇擁著長灘上的燈塔,與河對岸彼得保羅教堂高聳入云的尖頂遙遙相對。
我倚在皇宮大橋的欄桿上,離那女孩子不遠的地方,點了一根煙,在漸漸暗下去的天色里努力辨別這座著名教堂流光溢彩的本來面目。我揣想中的圣彼得堡,它原本是金的紅的,頹敗得很熱鬧。眼前的它,一抹無法言喻的厚重凝結(jié)在青灰調(diào)子里,只有鮮花般嬌嫩的金發(fā)女孩子,是深色布景里惟一的一筆絢爛。
我喜歡這個城市有那么多美麗的女子,多過喜歡他們的男孩。女孩子才是金光燦爛的彼得保羅教堂,而男人像它腳下的彼得保羅要塞,那么平靜而緘默,仿佛只是龍?zhí)?。夜幕下?2 月黨人廣場上行人稀疏,空氣中飄來濃郁的烤面包香,我忽然那么深切地感觸到肅穆歷史氛圍下真實的圣彼得堡,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有詩人和科學(xué)家的后裔。
誰還記得曾被禁錮在教堂那些黑暗的小窗戶背后的名字呢,歷史印記只給這個城市帶來了永恒的傳說意味,和數(shù)不盡的古老。
掌故,人們依舊用熱情洋溢的聲音吟詩,街上白發(fā)蒼蒼的老紳士,他們?yōu)槟汩_門的姿勢是傳承的優(yōu)雅。
這個城市的日落時間很長,路過一座又一座的橋,整個城市在水光中顯得亦真亦幻。我想起法國美女蘇菲·瑪索來這里拍片時,曾將它形容為“華麗的歷史布景”。的確,恢宏、博大而精美的圣彼得堡時常會讓人產(chǎn)生幻覺,迷失在歷史與現(xiàn)實的交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