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小橋。一座用花崗巖石砌成的古橋。一座曾為通衢要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遺棄帶有廊亭的古老石橋。
她沒有顯山露水的張揚,質(zhì)樸的蟄伏在山溝里。四周茂林萬頃,青山接天,幽壑垂嵐。在十多里長的山溝中似乎唯有小橋所處地勢豁然開闊。過往行人或空手或挑擔負重者,大凡經(jīng)過此地,都要在橋頭邊歇息片刻。三三兩兩碰到一起抽袋煙、喝口水,或天南地北、或年景收成、或拉拉家常。天長日久,小橋竟成了山里人的“驛站”。我第一次踏上小橋時就有一種似曾相識久別重逢的感覺。是朝霞中的朗朗書聲,還是乘著山風翻飛的鷹隼?是暮靄里的悠悠短笛,還是踏著炊煙歸欄的老牛?是周圍明山秀水、古橋神韻,還是其他……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在這里能領(lǐng)略松濤掀浪,聆聽溪水流琴。真有點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一條小河在橋下匆匆流過,小橋不遠處有幾個古老的村落,離她最近的一個小村莊名叫祠山村。這,也許就是古橋名字的來由吧。祠山橋位于寧國市東部的梅林鎮(zhèn)七都汪村祠山村民組,橫臥在祠溪河上,呈南北走向,為單孔滿肩花崗巖石
拱橋。正橋長10米、引橋長2米,橋面寬5.5米,跨徑為6.7米。橋兩頭的橋基用花崗巖條石砌成,與河提融為一體。橋面和引橋均用條石鋪砌,引橋成階梯狀,無護欄。橋上有廊,廊內(nèi)有三間,兩側(cè)各置坐凳,中間設(shè)龕座,供奉汪公大帝神像,兩邊有一副對聯(lián),評述了大帝的功勛業(yè)績,聯(lián)曰:“亂世據(jù)六州,保境安民,煌煌功績重千古;治平朝帝闕,忠君愛國,赫赫英名滿神州。”橋廊設(shè)窗,可憑窗觀賞汪村四周的綠水青山,粉墻上畫有汪公大帝的功績彩繪,栩栩如生,形成了獨特的建筑風格。
汪公大帝其真名叫汪華(公元587~649年)是隋末唐初地方自治首領(lǐng)、唐代大臣。字國輔,又字英發(fā)。他幼年時父母雙亡,寄養(yǎng)在歙縣舅舅家中長大。十四歲拜師學藝,后應郡府招募加入義軍。因武藝超群、智勇過人、戰(zhàn)功卓著,深得將士愛戴,成為義軍的精神領(lǐng)袖。隋末天下大亂,群雄割據(jù),生靈涂炭,汪華審時度勢后策劃了一場兵變,推翻歙州舊政官員,占領(lǐng)了全州。隨后高舉義旗,相繼攻占宣、杭、睦、婺、饒六州,擁兵十萬,號稱“吳王”。其時正是割據(jù)紛戰(zhàn)不斷,民不聊生之時。而汪華所治之地,為政寬宏、政清人和,且盡力調(diào)和土著與移民之間的矛盾,十年不見兵戈,一派平和景象。同時頒布一系列使民休養(yǎng)生息的政策,使皖、浙、贛三省交界的這六州百姓得以在亂世安居樂業(yè)。史稱“鎮(zhèn)靜地方,保境安民”。公元621年,汪華有感于唐朝的強盛和德政,從百姓利益出發(fā),順適統(tǒng)一的歷史潮流,主動上表歸附唐王朝,使所治之地黎民百姓免去了戰(zhàn)亂之苦。唐王李淵詔嘉其識時務、順潮流和保六州之功,授予地方牧,總管六州諸軍事兼歙縣刺史,封上柱國、越國公。以后歷代帝王多有追封。宋太平興國五年(980),在績溪登源建一大廟,名曰“忠烈廟”,史稱“汪王故城”,俗呼“汪公大廟”。明太祖洪武四年頒布“昭忠廣仁武神英圣祠”榜文保護該廟,追封“廣惠王”,續(xù)敕封“汪公圣主洞淵大帝”。這就是“汪公大帝”的來歷。汪公大帝在民間,也被奉為“花朝老爺”、“太陽菩薩”。貞觀二十三年(649)汪華病逝于長安,永徽三年(652),靈柩運回家鄉(xiāng),葬于歙縣云嵐山,被稱為“古徽州第一偉人”。歙、宣、杭、睦、婺、饒六州百姓,由衷崇愛這位鄉(xiāng)土偉人。其死后,廟宇祭祀不斷,行祠社屋等祭祀場所遍布,被尊為地方神或地域神。
汪華以后分九支繁衍,家族開始大量外遷,遷移出去的汪氏又不斷向外擴傳,其后裔遍及江南數(shù)省及海外。梅林鎮(zhèn)七都汪村一帶的汪姓,大約是在明代從古徽州遷徙過來的。汪氏后裔不忘先祖,繼承其保境安民、愛護百姓的美德,對自然、對生命、對平民心存禮敬,先后多次修建祠山橋。相傳,祠山橋開始是座雙孔石墩木橋,明末改為石拱橋,清康熙年間重修時增建了橋廊,并設(shè)神龕、描彩繪。當年鄉(xiāng)村中的眾多慶典、春秋禱賽,以及諸如求雨防旱、求子祈福、減病消災等民間活動都在此橋廊內(nèi)進行。祠山橋最后一次修葺,是在道光十八年秋。那是因為道光十五年七都汪村遇到了秋旱,秋稼顆粒無收。十七年又經(jīng)歷了百年不遇的洪災,房屋土地淹沒、橋梁道路沖毀,災民四處流浪、百姓生活艱難;直到第二年秋收以后,再由汪姓牽頭募資重新修建,構(gòu)成現(xiàn)在的模樣。
祠山橋不僅在寧國東部的崇山峻嶺中,構(gòu)架了一條通向外面的通道,而且在東鄉(xiāng)方圓十幾里范圍內(nèi),凡是家中有人外出遠行,村中父老妻女都要到廓橋相送。首先跪拜汪公大帝,祈愿浪跡天涯的親人一路平安、早日功成名就。其次薄酒一杯、依依惜別,此時早已沒有“人分千里外,興盡一杯中”的豪情,有的只是苦澀的離愁化作滴滴熱淚,融入橋下潺潺的流水之中。離人衣錦還鄉(xiāng),游子久別重回故里,村里的親人們也在此橋上拱手相迎。所以,祠山橋是離合橋、是苦樂橋,有離散的悲涼,也有聚合的歡喜。
隨著時代變遷,此種民俗也逐漸的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