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古橋”的尋訪和考究
2012-08-22 來源:網(wǎng)絡
2004年出版的杭州市新版市區(qū)地圖,在杭大路與西溪東路的交匯處,至今還標明有一條小街“道古橋路”,“道古橋路”旁邊還有一座道古橋。但是,在這一帶居住的市民,知道“道古橋”的,顯然比“道古橋路”的多得多。有些惋惜的,這一條小街和宋代建造的“道古橋”隨著杭州市的城市規(guī)劃和統(tǒng)建,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最近,筆者借到湖州參加全國秦九韶學術研討會的機會,再次到杭州尋訪和考究了“道古橋”及其。
一、在當今人中訪道古橋
隨著杭州市城市建設的飛速發(fā)展,城市面積的不斷擴大,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城市面貌大為改觀,在與天目山路并行的西溪路上,尋覓昔日的道古橋遺址,真還有些不知所措。
1、新版杭州市地圖
西溪路的西邊盡頭,在黃龍體育館之西。黃龍體育館保衛(wèi)科的干部傾聽筆者詢問道古橋之事,他立即送給一張2004年杭州市中心城區(qū)新版地圖。然后細心地指著黃龍路和保俶路之間的一條小街說:“這不是道古橋路嗎?它是因“道古橋”命名的一條小街,道古橋在航大路與道古橋路的交匯處,那兒還有道古橋區(qū)居民委員會。”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2、訪戶籍員劉芳容
從西溪路的西頭沿著西溪路往東行,黃龍路與保俶路之間的道古橋路和杭大路與道古橋路交匯處的道古橋,已經(jīng)在杭州市的城市規(guī)劃統(tǒng)建中蕩然無存了,變成了一棟棟公寓、商貿(mào)大廈,那里的居民搬遷了,道古橋區(qū)居民委員會也已經(jīng)隨之不復存在了。
唯有西溪路東的盡頭,西湖區(qū)北山街道社區(qū)辦事處還在那里。筆者走進辦事處,辦公桌上告示牌標明“戶籍管理員劉芳容”的女民警,主動告訴:她家原住在道古橋區(qū)居委會,兒時就對道古橋和道古橋居委會比較熟悉,經(jīng)常到橋上玩耍。遺憾的是因為城市的飛速發(fā)展,統(tǒng)建規(guī)劃要求拆遷了道古橋、道古橋路和道古橋區(qū)居委會,現(xiàn)在是不能目睹道古橋河橋下的潺潺流水,昔日人們飯后茶余漫步的古樸道古橋路小街,變成了高聳入云的農(nóng)民電梯公寓和商貿(mào)城、黃龍體育中心。據(jù)老人們說,道古橋建于宋代,是后來人為紀念建橋人道古,便把橋名改為道古橋。道古橋在文化大革命中,仍然沒有逃脫破四舊的厄運,橋面上的欄桿、碑文遭到破壞,文革結束后,城建文物部門進行了修復。
3、訪杭大武裝部郭宣朝
道古橋在杭大路口,應該說杭州大學(已經(jīng)合并到浙江大學)的老學究們有所研究,但杭州大學和浙江大學,都沒有開設數(shù)學史系,這次秦九韶學術研討會也沒有浙江大學的教授、學者參加,顯然研究秦九韶的少,研究道古橋就更少了,或者說沒有。然而,杭大新村門衛(wèi)處一位七十開外的長者,雖說算不上什么學究,道也有幾分老者的氣質(zhì)。他叫郭宣朝,一九五九年從空軍部隊轉(zhuǎn)業(yè)到原杭大武裝部的干部,在相距道古橋不到三百米的杭州大學工作生活了40多年。他說:雖然不知道道古橋、道古橋路、道古橋區(qū)居民委員會的詳細由來,但目睹了它的變遷。1959年,他轉(zhuǎn)業(yè)到這杭州西郊的城郊結合部時,只有西溪河上的道古橋和道古橋路,并沒有道古橋區(qū)居委會。那時的道古橋路也是一條小街,小街以南和北是郊區(qū)的農(nóng)田和農(nóng)民。1978年后,才漸漸由農(nóng)民住房發(fā)展起成片的房屋,壯大和形成了道古橋路,1981年建立起道古橋路區(qū)居民委員會。至于道古橋,據(jù)說是為了紀念建橋人道古,由元朝的一個什么人書寫和鐫刻了“道古橋”,以后便這樣流傳下來了。杭州市西郊外的常住人,誰都知道“道古橋”,因為它作為街道上的一座宋代建筑橋梁,知道它的人遠比知道道古橋路、道古橋區(qū)居民委員會多得多。不過,我想,還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道古橋一代的農(nóng)民,更為了解。
4、訪道古橋路居民區(qū)委會主任朱寶鳳
4月15日上午,道古橋路新建的公寓上張貼著一張安民告示:“原拆遷的道古橋路市民,請代好戶口簿和拆遷手續(xù),到黃龍洞村農(nóng)居四號公寓一樓“黃龍洞村農(nóng)居公寓分房領導小組辦公室”辦理補償房屋手續(xù)。說來也巧,原道古橋區(qū)居民委員會主任朱寶鳳正在黃龍洞村農(nóng)居公寓辦理道古橋路拆遷后補償住房手續(xù)。朱寶鳳是一位性格開朗、近六十歲的基層干部,她熱心地告訴:1983年3月,杭州市北山區(qū)政府任命她(朱寶鳳)為靈隱街道道古橋居民區(qū)居委會主任,直到2001年3月,道古橋路的所有街道全部拆遷,修建黃龍體育館、杭大商貿(mào)城和省國土資源廳綜合辦公樓,才撤銷道古橋居民區(qū)居民委員會,將其合并到靈隱街道黃龍社區(qū)居民委員會。
至于道古橋、道古橋路的有關史料,朱寶鳳除了和大家一樣,知道是紀念一位道古的建橋人外,其它的史料便知之不多。她說:原道古橋區(qū)居委會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學究,他的家族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大家,幾代人都住在道古橋附近,說不定他略知其中的一些史料,只是不夠湊巧,他到北京兒子那里去了,五一后可能才回杭州,因此,也無法探詢考究什么。
5、訪杭州市市志辦
4月15日下午,天空下起紛紛細雨。杭州市政府市志辦公室,一位參與《杭州市市志》編寫和校審的老王同志,對杭州市市志的編寫過程作了介紹,《杭州市市志》對地名部分比較略,保留的是主要街道和主要景觀,因為地名辦還要編寫杭州市地名錄。老王同志拿出很少一點有關道古橋的資料,也大多是已經(jīng)編入《杭州市市志》之中的內(nèi)容。
6、訪杭州市地名辦
4月16日上午,市地名辦的劉東升同志對古建筑談了他的看法,說來也可能是市政府制定文物保護政策。他說道古橋也是宋代建造的,能算上文物古跡,應該保護,但杭州市是南宋古都城,有很多名勝古跡,如果要說所有都要保存,一是需要大批人力、資金,保護不過來,。二是城市規(guī)劃改造無法進行。因此,市政府根據(jù)文物法作出保護具有較大文物價值的文物和古建筑,對一般古建筑能保存就保存,不能保存的可以拆遷或根據(jù)實際情況處理,道古橋可能是屬于后一種情況。
7、市民心目中的道古橋
4月16日下午,筆者從西溪路東沿西溪路往西行,在黃龍路、杭大路、保俶路附近找到了道古橋路。道古橋路的小街已經(jīng)全部不復存在,拆遷后的道古橋路原址,新建的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還有一些地表沒有硬化,但知道道古橋的人要比知道道古橋路的多得多。西溪路西段與黃龍路相交處,正要拆遷的商店女老板告訴說,道古橋就在西溪路與杭大路相交處,因建黃龍體育場、杭大貿(mào)易城和省國土資源廳綜合辦公樓,整條小街需要拆遷,道古橋已經(jīng)埋在國土資源廳綜合辦公樓下面。國土資源廳綜合辦公樓施工工地,一位賣早餐的姑娘說,她是這里人,見過道古橋,她指著工地建設的安全標語,說道古橋就埋在那兩米多深的地下面。
二、在史料中尋覓道古橋
1、浙江省檔案館查閱道古橋
4月17日上午,筆者從黃龍路到了西郊的浙江省檔案館,查閱道古橋的有關資料。在許多有關杭州市人文地理的資料中查到很少一點道古橋的資料,證實了道古橋是宋代建造。已經(jīng)到下班了,一名年輕的管理員告訴,省圖書館的資料應該全些,建議筆者去那里看看。如果涉及到地名錄,還應該去市地名辦公室,說不定他們有你要找的資料。
2、浙江省圖書館查閱道古橋及其
4月18日上午,杭州市西郊浙江省圖書館查詢資料。
道古橋
“道古橋,杭大路西側(cè)之西溪路上,長8.4米,寬6.5米,石拱橋,宋代嘉熙年間道古建造,名曰西溪橋。元人朱世杰為紀念建橋人道古,書鐫“道古橋”。咸淳《臨安志》卷二十一:“道古橋,本府試院東”。清嘉慶八年(1803)九月重建,橋欄板上有重建石刻。”(《杭州市市志》中華書局1995年12月第一版;《杭州市地名志》(中冊381頁 1983年5月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
道古橋路
西溪路東至曙光路之南,一條沿西溪河的小街。
《杭州市地名志》(中冊50頁 1983年5月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杭州市地名委員會編)
道古橋居民區(qū)
建于1980年,原稱曙光路居民區(qū),屬西溪街道。1984年劃歸林隱街道。1986年4月改名道古橋居民區(qū),以橋得名。居委會駐曙光路十號。(《杭州市市志》中華書局1995年12月第一版)
三、道古橋考察之我見
幾天的辛苦,有感欣慰的是找到了一點點史料,道古橋是宋朝嘉熙年間所建,這是無可非議的事了。嘉熙年間正是1237~1240年,應該是秦九韶又到了杭州。其理由是:
1、紹定二年(1229)5月,秦季槱已經(jīng)奉祠臨安府,(“紹定二年五月,許奕,寶謨閣直學士知潼川府。”《宋史》三十五·列傳一百六十五·許奕;“紹定二年五月,許奕,知潼川府;秦季槱,以顯謨閣奉祠臨安府。”明·嘉靖《潼川府志》卷20·官績)其府邸在西溪。
2、紹定五年(1232),七月秦九韶回杭州參加殿試,曾住家里備試。
南宋規(guī)定,殿試前的省試(四川稱鎖院),必須在當年正月十五日前擇日舉行(“二月一日降詔,許發(fā)解,然后禮部徧牒諸路及四川州軍。至是,以四川鎖院改用二月二十一日,與降詔日想逼,遂改用正月十五日奏裁降詔。”《宋史》卷一百五十六·志一百九·選舉二)。秦九韶順利通過省試舉人合格,由禮部奏明朝廷,參加當年秋朝廷舉行的殿試。
紹定四年10月,南宋歷史上著名的“臨安大火”,燒掉臨安太廟、三省、六部、御使臺、秘書省,連存放皇家譜的玉牒所也被燒掉(“十月丙辰,以大或延太廟故,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薛極、同知樞密院事喬行簡、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詔各降一官。”《宋史》卷二百一十四·宰輔五·5612頁),秦季槱在臨安奉祠的官邸自然沒有逃脫厄運,住進杭州西溪(今杭州市西溪路)的臨時秦府。紹定五年七月,秦九韶回杭州備待殿試,住進父母家。八月已丑,秦九韶與徐元杰等四百九十三人“登科”進士及第。(“紹定五年八月已丑,賜進士徐元杰……秦九韶等四百九十三人及第,出身有差。”(《宋史》卷四十一·理宗紀797頁。南宋當時登科的進士分為五等,一、二等稱及第;三等稱出身;四五等稱同出身)。
3、嘉熙二年(1238)年六月,秦九韶回杭州丁父憂。
秦九韶在杭州丁父憂期中,發(fā)現(xiàn)西溪兩岸的群眾過河很不方便,決心為民排憂,在西溪上設計修建一座橋,他的想法得到了時為朝廷秘書少監(jiān)的忘年摯友李心傳(“嘉熙二年(1238)三月壬子,以李心傳為秘書少監(jiān)、史館修撰,修高宗、孝宗、光宗、寧宗四朝國史、實錄。”《宋史·三·紀》本紀第四十二·理宗二·816頁)的贊同,李心傳是秘書少監(jiān),從掌管朝廷舟橋營建等事宜的經(jīng)費中撥款給予資助,后來經(jīng)費不足,秦九韶還用朝廷給父親的恤祿完成橋建,名曰“西溪橋”。
從這些說明,建橋人道古就是秦九韶。當年,秦九韶丁父憂住在杭州的西溪路父親家里,見到西溪河上沒有橋行人不便,把建“西溪橋”的想法告訴李心傳,并得到了時為秘書少監(jiān)李心傳的資助。元人朱世杰,就是南宋末年元初的數(shù)學家朱世杰。這些雖然沒有史料明確記載,但如果按照《中國數(shù)學通史》所說:朱世杰在《四元玉鑒》全面繼承了秦九韶的《數(shù)書九章》“多元高次方程組”的解法和“大衍求一數(shù)”,我個人認為:這元人朱世杰,就是南宋末年元初的數(shù)學家朱世杰,他把西溪河上的“西溪橋”書鐫為“道古橋”,紀念道古這位建橋人,就是為了紀念他所追隨的大數(shù)學家秦九韶。